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俊美异常的青年立于后方一栋砖楼屋顶上,右手却变化为一根恶心的肉质触手,长长伸来绕住了楚江阔的手腕。
虽然不曾见过那个俊美青年的样子,但阿宝知道他身上的味道,正是杜生。
杜生可以千变万化,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,一般情况下自然是以一副极其俊美的模样示人。
“杜生,快救老夫离去!”
江望月立刻向杜生怒喝了一声,他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全是被杜生所害的,哪能对杜生没有怨气。
“杜生!”
看到杜生,楚江阔双目通红,反手一刀便向缠着他手腕的那条恶心触手砍去,如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将触手斩断,随后他曲腿一跃,挺刀向杜生刺去。
在江望月出现之前刚才阿宝就只闻到了杜生的味道,村里人无疑都是被杜生所杀的,楚江阔对他的恨意自然要比对江望月的恨意更重。
“放心放心,老子会救你的,要不然谁带我去明月图。”
面对楚江阔提刀刺来,杜生不疾不徐的和江望月说着话,天星碎月刀刀是克制江望月的,又不是克制他的,被打成肉泥都不会死的他又怎会畏惧。
跃至杜生身前,楚江阔手腕一抖,轻而易举的便把杜生头颅斩落,但杜生的身躯并未倒下,反而还将左手化为一柄利刃向楚江阔的腰间挥来。
楚江阔一惊,只得连忙横下天星碎月刀抵挡,在高空一个翻身落回地面。
随后,便见杜生的头重新长了出来,而他之前被割掉的头和被斩断的触手,都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砂一样,化为两坨烂肉汇入了他的身体里。
正站在五丈之外的陈鱼雁见此情形,顿时被惊得愣在原地。
楚江阔口中的“杜生”,果然是她所猜测的那个,杜门八国师之中的“生”!
传闻中杜生可以千变万化,而且还有一副不死之躯,她还一直觉得只是传闻夸大,世间怎么可能有杀不死的人。
但现在亲眼见到杜生断了脑袋都还能长出来,她不得不信。
果然是和传闻中的一样!
楚江阔落地之后又重新跃起,再次击向杜生,每一次都能削去杜生身上的一个部位,可每一次他都能重新再长出来,根本就杀不死,让楚江阔越打越急、越战越怒。
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?!
为什么杀不死他?!
“好了,不跟你玩了,你手上的天星碎月刀就让我带走吧,至于你,如果想念你们那些老乡的话我送你去见他们。”
交手几招,杜生便散漫说了一句,然后整具身体陡然一展,变成了一个巨大怪物脑袋一样的东西,张开两丈见圆的“大口”向楚江阔吞来。
楚江阔本就已经战红了眼,此刻心中就只有杀掉杜生的念头,已然生不出躲避的想法,只想和杜生硬碰,挺刀一跃而去。
幸好陈鱼雁心知楚江阔危急,连忙大喊一声:“江江小心!”,唤出大片花瓣,她挥手一扬,那些花瓣就如绳索一样被甩出,缠住了楚江阔的腰,她往后一拉,总算把将要冲进“怪物大口”中的楚江阔给拉了回来。
这时楚江阔才算是冷静了一些,而陈鱼雁也赶紧将她笼罩在楚江阔身上的香气效果改变。
之前见楚江阔似乎能击败江望月,她萦绕在楚江阔身上的香气效果便是激发战意,才令楚江阔对面杜生的时候有些冲动,此刻她又连忙将香气效果换成了能让楚江阔保持头脑清醒的。
见陈鱼雁把楚江阔拉开,江望月心中顿时大叹遗憾。
之前见楚江阔和杜生交战他就只顾着琢磨如何才能夺到天星碎月刀,不让其落入杜生手里,忘了一旁还有个陈鱼雁,刚才应该先将陈鱼雁解决掉才对!
此时杜生看向陈鱼雁,对其邪邪一笑,故作风骚的缕了缕鬓角长发,对陈鱼雁道:
“哎哟,灵枢阁的漂亮小姑娘也在啊,小姑娘,你帮哥哥对付那个楚江阔,待会儿哥哥和你亲近亲近怎么样?”
“呸,恶心的怪物,我看到你就恶心,恶心!”
陈鱼雁立即就扮作干呕状骂了杜生一句。
杜生有些意外道:
“果然是灵枢阁教出来的,说话都一模一样,刚才有个应该是你师姐的人死在我面前,她死之前也说了和你一样的话。”
闻言陈鱼雁忽生不妙之感,忙问道:
“谁?”
“我也不太清楚,一个没见过的姑娘,好像是叫小茵来着。”
陈鱼雁顿时面色苍白、如遭雷击。
小茵姐说过后脚会和谷阳一起来福禄村的,莫非在半途中遇到了杜生,也遭遇了毒手?
“你杀了小茵姐?!”
“不不不,你误会了,我没有杀你那个小茵姐,你那个小茵姐和谷阳都是自杀的。”
谷阳……
谷阳和赵小茵也遭遇了毒手……
虽然杜生说他们是自杀的,但若无人使手段逼迫,他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自杀?
立在陈鱼雁身前,楚江阔目光绝望的瞪着杜生。
他绝望,是因为找不出办法杀了杜生,那岂不是永远没有办法为爷爷、村民、谷阳、赵小茵报仇了?
闻知赵小茵已经死去,陈鱼雁的身体也晃了两晃,颓然跌坐在地。
江望月当即朝杜生说道:
“好了杜生,别说那么多废话,言多必失,先把他们都解决掉吧。”
杜生应下,但与江望月商议了一句:
“解决他们没问题,但有一件事我可得先说好了,解决他们之后那把天星碎月刀归我,就当是今天救你的报酬,你可别想着耍花样。”
江望月面色阴沉,奈何他在天星碎月刀面前简直被天克,根本就像是一个凡人一样,只能仰赖于杜生救助,点了点头。
杜生随即便从屋檐上落下,双手负后,迈着八爷步缓缓向楚江阔和陈鱼雁走来。
如今找不到办法杀了杜生,继续鏖战下去没有任何意义,看来只能逃跑了。
楚江阔将刀横咬在口中,伸手入怀抽出一根草,并转过身朝陈鱼雁伸出了另一只手。
陈鱼雁知道他的意思,连忙拉住了他的手,而楚江阔立刻将神力灌入手里的那根草中,施展逆月天隐。
虽说逆月天隐也可以用月相轮转的气力进行施展,但施展时消耗的神力多少,决定了隐身时的快慢。
若用月相轮转的气力施展逆月天隐,那么隐身的速度会很慢很慢。
瞬间,楚江阔和陈鱼雁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江、杜两人面前。
两人顿时惊愕。
怎么回事?!
江望月仔细在地面上一扫,立刻说道:
“别慌,看地上的痕迹!”
虽然逆月天隐能极大遮蔽楚江阔的气息和动静,但并不能掩盖他的足迹,虽然这村中的泥土地常被人踩踏,已经很结实了,但只要仔细观察,还是能看出痕迹来的。
听闻江望月提醒,杜生也很快观察到了地上痕迹,将右手变为一柄长刀,待视线追赶到了楚江阔的陈鱼雁两人的踪迹,他当即一刀挥去。
幸好,虽然他们可以观察到楚江阔和陈鱼雁的足迹,但他们也没办法看到两人的动作。
楚江阔牵着陈鱼雁高高跃起,便躲开了杜生挥来那刀。
落地后,楚江阔便愤怒的看向江望月。
今日之事也有江望月的一半,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江望月唆使杜生想来害自己的。
既然没办法杀杜生,那就先杀了江望月!
江望月被天星碎月刀克制,现在借着隐身,用天星碎月刀去把他捅死!
想罢,楚江阔便牵着陈鱼雁、另一手紧握着天星碎月刀,直直向江望月捅杀而去。
注意到地上痕迹离自己越来越近,江望月也顿时知晓了楚江阔此时所想,当即满面惊恐,忙叫道:
“杜生救我!”
杜生随即便又挺起他右臂所变的刀,向着楚江阔陈鱼雁所在的位置刺来。
楚江阔无奈只得带着陈鱼雁闪躲,又想伺机从另一个角度刺向江望月,杜生还想沿着他和陈鱼雁的踪迹追去,江望月生怕杜生追远之后楚江阔又来杀自己,只能喝道:
“杜生莫追,在老夫身旁护着老夫!”
杜生不耐烦的看了江望月一眼:
“就你这胆子能成什么大事,灭口要紧!”
他还想追,江望月连忙又怒道:
“老夫若出事了你一辈子都别想去明月图!”
闻言,杜生也只得停住脚步,留在江望月身边护佑着他,嘲笑道:
“堂堂万剑尊主,竟如此怕死,你看看我,脑袋被砍的时候我连眉头都不皱一下,你就不能跟我学学?我杜生简直羞与你为伍!”
江望月瞪向杜生冷笑:
“你不会死当然不怕,我脑袋可就只有一颗,少说风凉话!”
眼看没有机会再杀江望月,楚江阔憾叹一声,也只得牵着陈鱼雁离去。
好在杜生要留在江望月身旁庇护后者,倒也没再阻碍他们离开。
楚江阔唯恐沿途留下痕迹再被杜生追上,一边带着陈鱼雁逃跑一边仔细清理这沿途留下的痕迹,他也不知道该逃去哪,只能带着陈鱼雁不断深入村子往东的树林中。
不知到跑了多久,太阳已经偏西,楚江阔也没有体力继续维持逆月天隐的效果,这才歇下。
两人落魄的席地而坐,惶惶如丧家之犬,此刻再也压制不住情绪,楚江阔伏倒在地,当即泪如骤雨,滴答留下。
身旁,陈鱼雁也颓做在地,嚎啕大哭。